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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化二十六年夏。
马车在山道上慢悠悠驶过,路边生着茂密楠竹,风在林间穿行,带着竹叶翻动,沙沙作响。
少年倚靠着摇晃的车壁,手中捏了本游记,盛夏的光影透过窗上挂的布帘,撒在他脸侧,发丝亦清晰可见,挺直的鼻梁上镀了一层光晕,有着瘦削而清隽的轮廓。
修长的指节划过薄脆的书页,少年心思全不在书上,散漫随意地翻了一会儿,终究是没了耐心。
也许是嫌日光扰人,他索性将书盖在了脸上,手臂抱在胸前,长腿盘起,百无聊赖地听着路边悠长的蝉鸣。
“阿远,”车另一边的妇人摇着扇,柔声开口,“有哪里不舒服么?可是苦夏?” 少年只略微摇了摇头,并未作声。
“还有半日便到了,”妇人安慰道,“走了几天,已经进了须节山,阿远可有察觉,行到此处已经凉爽了许多?” 少年点点头,脸庞摩挲着纸张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妇人嗓音低柔,似是安慰:“还有半天就到地方了,到时候便不会这般无聊,用山中泉水好好盥洗一番,好好去去身上的暑气,且再忍耐一番,很快就……” “姨母不必担忧,我并无什么不适。
”少年声音清澈无波,他打断了她。
妇人便住了口,轻叹了一口气,不再提起。
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,眉眼秀致,肩颈单薄,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裙衫,纤细而淡雅,如山涧边玲珑翠绿的水竹。
饶是少年流露出抗拒之意,她还是微微侧过身,将手中绢扇悄悄对着他,徐徐扇起了风。
裴远时脸上盖着书,纸页特有的香气清清淡淡地萦绕在鼻腔,似有若无的风在车厢淌过,蝉鸣声,竹叶沙沙声不绝于耳,如果不是身下碌碌的车轮声,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处山林之中。
脖子有些痒,他随意地抓了一下,山中的小蚊虫实在烦人……后背微微有汗,有些许黏腻不适,他皱了皱眉,在心里数一遍日子,父亲说三伏天过了,才会返程回长安,如今才七月末…… 不喜欢舟车劳顿,不喜欢夏天。
少年靠着车壁,慢慢地睡着了。
良久,书本随着晃动起伏,啪嗒一声落在了他腿上,他浑然未觉,仍是熟睡。
妇人半阖着眼摇扇,听见了声响,睁开眼来看,见是他睡了,便小心翼翼地将书拿开,再取来两个软枕垫上,动作轻柔,生怕惊扰了少年的安眠。
做完这些,她擦了擦额间的汗,膝行到门边,掀开门帘,朝赶车的男人轻声抱怨:“远时又睡着了……这么热的天,又整日呆在车厢里,闷出个好歹来怎么办?” 男人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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