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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百凌走后,时间已到了深夜,各楼熄了灯火,哑仆僮侍也开始打点休息。
谢秋石赶在烛火覆灭前飞快地翻了翻祝百凌留下的功法,如题头所说,这是一套扇法,乃著书人酒醉时写下,字句潦草,不成章体,旁人看来大抵和天书无异。
谢秋石却读得颇有滋味,粗粗从头到尾扫一遍,只觉气息圆融,周体舒泰,上至灵台,下至涌泉,无一处不爽。
他以手做扇略比划几下,心道这功法比武陵入门的“折花十九着”还要好学些,忍不住大笑几声,自夸一句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便卧在榻上,阖目而眠。
几乎只一瞬,他就入了梦。
此番他总算没有再梦到燕赤城,而是梦到自己轻飘飘走在云端之上,身上穿着一件染满鲜血的白衣,缓步走进一间大殿。
殿中正设宴,席间的欢声庆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,一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谢秋石环顾四周,但见周围仙云缭绕,鹤舞龙盘,众宾俱着无缝天衣,佩仙器灵玉,心中恍然:这些都是仙人。
他听到自己笑道:“怎么了?见到我都这么客气?” 主坐垂帘后一男子道:“秋石来了,赐坐。
” “谢陛下。
”谢秋石毫不客气,在那位“陛下”左手落座,也不知礼数,“咯噔”一声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,翘着腿扫视众人,道,“拘束什么?该吃吃,该喝喝,当我不在就行。
我身上只沾了点血,又没沾煞,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,像什么样子。
” 群仙仍噤若寒蝉。
谢秋石只觉没趣,忽从怀中掏出折扇,在指间轻巧一转,倒转扇柄,对着众宾一个个点了一遍,每点上一人,那人便一阵瑟缩,把他逗得大笑,笑毕意味深长道:“也不怪你们,孽煞自在人心。
” “秋石。
”天帝忽道,“别闹了,有样东西要赏给你。
” “可别。
”谢秋石忙道,“您每次赏我东西,都是有更脏的活要我去做。
” 天帝哪理会他,转头便吩咐人把东西抬上来。
谢秋石吊儿郎当坐着,直到鼻端闻到那浓郁的桃花香时,才缓缓直起腰杆,抬目往前看去…… “谢掌门!” “谢掌门!醒醒!” “哎……” 谢秋石揉着眼睛从榻上坐起来,看了看半黑的天色,刚要发作,就瞧见床头趴着两个垂髫女童,一模一样的长相,一个绑着红头绳,一个绑着绿头绳。
谢掌门顿时没了脾气,蔫巴巴地问:“天还没亮呢,什么事儿啊。
” “有人来找你哩。
”红头绳笑道。
“不辞千里,连夜奔波来找你哩。
”绿头绳也笑。
谢秋石蓦地从床上蹦起来,要往门外跑,又缩了脚步,回头问:“是什么人?” 两小童七嘴八舌道: “男的!” “英俊!” “黑衣服!” “拿着一杆很长的兵刃。
” 谢秋石“啊”了一声,只觉得心口乱跳,一边喃喃“该来的总会来”,一边想着“能躲一阵是一阵”,披了衣服要往外走,就撞上了那黑衣来客。
谢秋石讷讷抬头,瞧见来人时顿时傻了眼,半晌才道:“……是你啊。
” 来人讶异:“谢掌门认识我?” 谢秋石瞅着那人上下打量,只见此人身长八尺,面目俊挺,一身黑色僧袍,手持一杆乌金禅杖,长相陌生,看打扮约莫是个迦叶寺弟子。
他心道:认不认识有什么打紧,谁又在乎你是谁。
这般想着,心里憋着的一股气顿时卸了,谢掌门腿下一松,软软沿着墙根滑到地上坐了,道:“不认识,你是谁?” 那人哭笑不得:“在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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